董小玨的叛變來的太突然，董琛簡直措手不及。見到楚淩施施然地站在一邊，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兄弟爭吵，董琛再次讓自己冷靜下來。他說：“就算分手了，你也不該這樣。”

董小玨梗著脖子：“為什麽不該？”

董琛說：“這幾年你楚哥對你怎麽樣？”

董小玨看了眼楚淩，別別扭扭地承認：“對我很好。”

董琛說：“你楚哥要揉揉你的腦袋，你還不願意了？還想去揉回來？你看看你楚哥背後的欄桿多小，兩個人的重量壓上去，說不定就斷了。後面可是魚池，你摔下去沒什麽，你楚哥身體多弱啊，摔下去肯定會生病。”他語重心長，“以後做事之前要多動動腦，想清楚再動手，知道嗎？”

董小玨被董琛這麽長一番話繞懵了，只能暈乎乎地點頭：“知道了。”

董琛趁機糾正董小玨的錯誤認知：“我和你楚哥沒分手，我們之間只是有點誤會。”他也不看楚淩，自顧自地拍拍董小玨的肩膀，“你先進去吧，我有些話要單獨和你楚哥說。”

董小玨看了看董琛，又看了看楚淩，在回屋之前強調：“哥，如果方樂他們說的都是真的，那這次我是絕對不會站在你這邊的。”

董琛臉皮抽了抽。

方樂是董小玨的狐朋狗友之一，消息最為靈通，各家有什麽八卦都瞞不過他的耳朵，和媒體關系也很不錯，上次他打竇揚一拳的照片就是方樂幫忙壓下的。

夏子堯回國後他做的那些事，肯定都落在了方樂眼裏。

方樂那夥人最擅長添油加醋，不用想都知道傳到董小玨耳朵裏的會是什麽話！

這小子，剛才就是和楚淩說那些？

董琛對上楚淩似笑非笑的目光，心裏又是難受又是憤怒。楚淩會在意嗎？楚淩會在意這些嗎？楚淩會在意才怪！

董琛硬梆梆地說：“別聽他們胡說，我說我和你楚哥沒分就是沒分。外公正找你呢，快進去。”

董小玨不甘不願地走了。

楚淩抱著手臂，倚著欄桿看著董琛。

這家夥漸漸褪去了青澀，再也看不見當初的天真可愛。

又或者說，這家夥從來都沒天真可愛過，只是故意在他面前偽裝成那樣。

偽裝得多了，心裏的委屈和不甘也就多了。

這小鬼忘了那並不是他逼他的。

楚淩說：“董琛，你真的不想和我分手？”他擡手按住董琛的肩膀，仰頭貼近董琛，幾乎直接貼在董琛唇上，“我們之間除了做愛之外，有什麽是值得你留戀的嗎？”

楚淩的氣息近在咫尺，令董琛的呼吸一下子變得紊亂起來。他想要楚淩，瘋狂地想要楚淩，他不願接受再也不能接近楚淩的事實。

憑什麽，憑什麽啊！

明明位置都換過來了，明明楚淩手裏什麽都沒有了，憑什麽楚淩還是這樣！

甚至還想離開他。

這場關系有什麽是值得他留戀的嗎？

董琛一把將楚淩抵在欄桿上，貪婪地嗅著楚淩身上的脖子，恨不得在上面狠狠地咬一口，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。

是啊，有什麽是值得他留戀的嗎？楚淩脾氣糟糕，性格挑剔，動不動就把人踹下床，他早就不想伺候了。

可是事到臨頭，他又舍不得。

他想起當初為了得到楚淩的認可，拼了命連夜惡補、連夜趕工，最後楚淩卻溫柔地親了親他的黑眼圈，說：“傻孩子。”那時他是真的紅了眼，但又不願意承認，於是撲到楚淩身上辯駁：“我已經不是小孩了，別把我當小孩看！”楚淩難得主動地吻了他，吻完才敷衍地看著他笑，“好好好，你不是小孩。”

明明是只是這麽短短幾年而已，董琛卻覺得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這麽喜歡、這麽依賴一個人了。可楚淩雖然喜歡他，卻永遠都若即若離，比起喜歡他這個人，楚淩更像是只喜歡他的身體。

董琛伸手抱住楚淩的腰：“想做愛還不夠嗎？”

楚淩聽著董琛這麽坦然的回答，倒是有些意外。回頭想想，他們這幾年的關系確實是靠做愛維系下來的。

楚淩說：“以前是夠的。”

聽到楚淩這麽承認，董琛心臟一縮。

楚淩卻繼續道：“現在不夠了。”

董琛說：“為什麽？”他抓住楚淩的手，“因為夏子堯？”

楚淩頓了頓，說：“差不多吧，”他淡淡地看著董琛，“我不想看到他們。”

董琛說：“你們以前認識？”

楚淩沒隱瞞：“徐暉，認識二十幾吧；夏子堯，認識也差不多十來年了。”楚淩知道董琛脾氣執拗，不給他個理由他會一直糾纏下去，索性把事情都攤開來說，“我很煩他們。和你繼續以前的關系，肯定會看到他們在眼前蹦跶。”

董琛攥緊楚淩的手腕：“你喜歡過徐暉？”這個猜測讓董琛變得咄咄逼人，“因為徐暉喜歡夏子堯，你才這麽討厭他們？”

楚淩覺得和董琛實在沒什麽好說的，這家夥滿腦子都是綠帽子，恨不得每天換一頂往自己頭上戴。他語氣冷淡下來：“你說是就是吧。”

董琛腦袋嗡嗡響，裏頭只剩下楚淩說的那個“二十幾年”，是十幾年的暧昧被夏子堯的出現打破，所以楚淩上次見面時才會對徐暉動手？

還是說他們不止暧昧，還有更深的感情或者更深的牽扯？

二十幾年，可以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。

楚淩前二十幾年的人生，他根本沒有機會參與。

楚淩和徐暉認識的時候他甚至還沒出生。

董琛說：“我說過，我可以——”

楚淩說：“你不可以。”

董琛握緊拳。

楚淩說：“董琛，不要說謊，”他註視著董琛，“你就是喜歡過他，即使現在沒那麽喜歡了，也不會對他做多過分的事。他需要幫忙，你肯定會幫忙；他需要庇護，你肯定會給他庇護。不要洗腦自己，說什麽你做這些只是為了氣氣我，問問你自己的心答不答應再說。”

董琛說：“我喜歡他的時候，又沒有遇上你！我那時候還沒有遇上你！”他有什麽錯，沒遇上楚淩又不是他的錯！

楚淩其實挺喜歡董琛這理直氣壯的模樣。他笑了起來：“對，你沒有遇上我，”他認真地說，“你沒有做錯什麽。”

董琛對上楚淩含笑的眼睛。

他的心臟倏然一空。

董琛用力抓住欄桿，把楚淩牢牢地困在懷裏。

楚淩接著說：“是我自己覺得有點煩。”他看著董琛，“你們其實都沒有做錯什麽。”

像徐暉，除了說話惡毒了點之外，其實根本沒能耐影響到他。

即使是當初的事，關心自己戀人也是人之常情而已，就算是親兄弟也不一定能做到真正的兄友弟恭——何況他們又不是親兄弟——更何況，徐暉還懷疑他私藏著一大筆財產呢。

所以，他們怎麽會有錯。錯的是他，錯在他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。錯在他以為兄弟就該相互幫扶，錯在他以為戀人就該相互忠誠，卻忘了自己和徐暉不是親兄弟，自己和董琛也不是真戀人。

楚淩想推開董琛：“你繼續這麽糾纏不清，我會覺得更煩。”

董琛緊抓著欄桿不肯松手：“我不喜歡他了，我已經不喜歡他了。如果我還喜歡他，早和那個姓徐的打起來了不是嗎？我真要喜歡他，怎麽可能容忍他身邊有另一個男人！”

楚淩說：“也許是因為太喜歡了，所以什麽都能容忍——不喜歡的時候才是什麽都沒辦法忍受。”

董琛說：“不可能！”他猛地抱住楚淩，“真正喜歡的，才不可能忍受。”光是想到楚淩身邊會出現別的人，他就快要發瘋了，恨不得沖上去把對方弄死。

楚淩擰起眉頭。

董琛說：“我從來沒接近過他，一直都只是遠遠地看著——遠遠那麽看著，怎麽可能有多深的感情。我帶他來外公這邊，真的只是想氣氣你。我記得你上次挺討厭他們的，就想讓他們出現在外公的生日宴上讓你生生氣。”

楚淩看著董琛。

董琛說：“我知道外公是什麽脾氣，他肯定不會喜歡夏子堯的。”他把自己心裏最齷齪的一面都翻了開來，“沒有外公的引薦，出席這種宴會根本沒什麽用，夏子堯和徐暉都不是擅長交際的人。夏子堯過來，也不過是彈彈琴而已，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幫助。現在的人都是很現實的。”

楚淩聽著董琛冷靜的分析，第一次生出了點警惕心。連對曾經喜歡過的人都能這樣，這小狼崽子還真有著狼的天性。要是真的惹急了他，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。

楚淩挑挑眉：“所以呢？”

董琛說：“所以我不喜歡夏子堯了，我現在一點都不喜歡他。”他抱緊楚淩，“其實我喜歡上的只是自己想象出來的人——我根本不認識夏子堯，更不了解他。”

楚淩沒說話。

董琛說：“從小到大，我對會彈鋼琴的人總是有很大的好感，”楚淩的松動讓董琛恨不得把所有話都掏出來，“可能是因為我小時候在家裏遇到過一個會彈琴的小孩。那小孩只比我大幾歲，但琴彈得很好，也不嫌我煩，手把手地教我彈了幾首曲子，那段時間我每天都跑去找他。後來我找不到他了，問起別人別人卻都說沒有這個人，是我做了場夢而已。我覺得他們在騙我，因為我摸過那個小孩的手，暖暖的，熱熱的，肯定不是在夢裏。”

楚淩微怔。

董琛說：“所以，我對夏子堯的喜歡只是錯覺，頂多只是有過一點好感。而且那點好感不是因為他這個人——而是因為他會彈琴。”

楚淩見董琛說得認真，想來想去不知道該怎麽回應，最後他“哦”了一聲：“這樣啊。”

董琛言之鑿鑿：“就是這樣！”

楚淩說：“所以呢？”

董琛差點發飆了。

他說了這麽多，楚淩的態度一點都沒變！

董琛咬牙說：“所以我們不分手！”

楚淩喊：“董琛。”

董琛看著楚淩，緊張地等楚淩往下說。

楚淩說：“你還喜不喜歡他，或者你有沒有喜歡過他，一點都不重要。”如果只是董琛精神出軌，他又還喜歡著董琛的話，他有的是辦法把董琛擰回來。楚淩頓了頓，緩緩重申分手的理由，“我說過，我覺得膩了。既然膩了當然沒必要繼續綁在一起，上床這種事不就圖個爽嗎？”

不就圖個爽！

董琛炸了：“楚淩，你是不是根本沒有心！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董小琛：我真的不喜歡他，我一點都不喜歡他，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，真的！！！！！

楚小淩：關我什麽事？我只是覺得和你上床已經不怎麽爽……

董小琛汪地一聲又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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